全文免费阅读-晋元(58)(2 / 2)
可数十年后呢?
皇帝与臣子的关系向来是你进我退。
叶敛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人心上。
为确保中央集权,皇帝手中掌握的军队数量必须占有优势。
如此一来,边疆需要兵马,中央汴梁也需要兵马。
军费开支便是一个恐怖的数目。
事难两全,不如朕合二为一。叶敛抬眼道。
天子守国门,君臣死国难。
这是后世最好的经验。
正好叶敛拿来用。
钟离熙已经不是寻常闺阁女子,自嫁入皇宫,叶敛处理政事就没有瞒过她,自然清楚圣上所言非虚。
可迁都太突然了。
陛下意迁往何处?
叶敛摊开地图,指着一点道,大兴府。
三面环山,俯视中原,易守难攻。
东面运河连接沿海内陆,距港口近,交通便利,四通八达。
钟离熙看着舆图,灵光一现。
陛下改革漕运便是为了迁都做准备吧。
当年陛下力排众议,尝试海运。
漕运积弊,靡费甚广,改走海运后,不仅时日缩短,耗银也降低了一半。
可汴梁毕竟不临海,南方的粮食北上到镇江港,还要转运河。
大兴府就不一样了。
若陛下早有迁都大兴府之心,推行海运可不是迫在眉睫。
毕竟幽州等中原地区并非大周主要的粮仓,南粮北运,越远挑战越大。
依照旧例运粮,江南的粮草运到大兴府,简直价比黄金。
大周府库绝对承担不起,迁都自然无从谈起。
换成海运则不同。
运粮的海船直接北上津门,经海河,一日便可入大兴。
算下来无论是耗银,还是时间,大兴府都未必会比汴梁逊色。
这才是海运最终目的。
钟离熙对圣上的深谋远虑有了更清楚的认知。
叶敛不否认,你觉得如何?
大兴府是不错的选择,钟离熙顿了一下,接着道,但臣妾以为陛下不该舍弃汴梁。
哦?叶敛示意钟离熙接着说。
汴梁建都百年,牵扯甚广,勋贵和宗室皆以汴梁出身为荣。
钟离熙不否认圣上已经大权在握。
经过几轮的清洗,还有海运的铺垫,迁都一事势必能成。
可是大周建朝百年,汴梁的人事关系纷杂,猛然提出迁都,恐怕人心不服。
汴梁百姓数量上百万,故地猛然失了都城的身份,心理也会有落差。
毕竟这百万民众不可能跟着朝廷背井离乡。
当初漕运改革,涉及到运河城镇尚且是麻烦事,何况一国都城。
饶是大兴府地理位置优越,利在千秋,却不是所有人都有陛下一般长远的目光。钟离熙说道,更多的百姓可能更在乎的是切身的利益。
迁都,汴梁日后肯定不复现在繁华。
不说远的,汴梁炙手可热的房价一定会猛跌。
届时,人心骚乱,万一再被有心人利用,怕是会伤及无辜。
汴梁物华人灵,建造上百年你,放弃汴梁绝对是下下之策。钟离熙认真说道,陛下若想迁都,不妨委婉些,营造北都。
叶敛重复道,北都?
没错北都,营建北都,两都并行。钟离熙说道。
北都虽然没有先例,营建两都却是有例可循。
前朝便有东都洛阳,西都长安。钟离熙提醒道。
前朝不是个例,历史上拥有两都的朝代不鲜于史书。
虽然历史上的两都相隔不远,不像大兴府和汴梁相隔千里,但也总好过直接迁都。
先两都并行,再逐渐倚重大兴府。
如此一来,也好让汴梁百姓有个缓冲的时间。
钟离熙自嘲道,这番动作是啰嗦些,陛下莫要嫌弃。
朕又不是听不出好坏,叶敛笑道,皇后所言有理,我会和钟相商量的。
叶敛思索了一下,皇后有兴趣可以一起。
他承认自己的手段更加简单粗暴,不如钟离熙稳妥。
经过刺杀一事,叶敛已经长了记性。
这个世界不同于以往,他不是孤军作战。
叶敛望向钟离熙的手臂,眼神一暗。
他有足够自信能保护自己,却不能保证保护所有人。
钟离熙倒是想参与,却还是婉拒了。
后宫事务繁忙,臣妾脱不开身。
后宫不得干政。
她因为女官一事,已经是踩在钢丝线上。
若再掺和迁都一事,只怕谏官真的要看不下去了。
这是想去不能去,叶敛很快反应过来钟离熙的顾虑,朕明白了。
大不了他想想办法。
巧遇总可以。
天热了,你手臂上的伤如何了?叶敛目光落在钟离熙受伤的左臂。
钟离熙丝毫没有领会叶敛的意思,皮肉伤,已经大好了。
有太医不间断的治疗,伤自然是好的快。
叶敛依旧不放心,礼貌问道,我能看看伤口吗?
钟离熙的伤口因他而起,他总要负责。
太医的意思是会留疤,叶敛已经有了几种设想。
若是钟离熙在意,他说不准要为难科院的一下。
或者,从子夜身上想想办法。
他倒是也知道几个祛疤的方子,这都需要时间验证。
但都避不开要知道伤口恢复的怎么样。
钟离熙:
真的无碍。钟离熙无奈地捋起袖子。
她穿的是宽袖,袖子容易挽。
伤口已经结痂,呈现深褐色,边缘依然泛着红。
叶敛不由得皱眉。
虽然太医尽心医治,但如此大的伤口,想要恢复如初着实太难了。
钟离熙见他流露出如此表情,默默放下袖子,微不可察的有一些郁闷。
臣妾不在意疤痕。钟离熙强调道。
所以没有必要如此惋惜。
贵女讲究从头发尖精致到脚趾头,疤痕自然是天大的事。
正如选秀,身有疤痕便是大错,连大选都无法通过。
身体有暇的贵女也会担忧不得夫君喜欢。
可钟离熙只觉得悲哀。
男子征战沙场,疤痕明明是荣耀,是功勋。
为何女子要在意小小的疤痕。
只有物件才会因为瑕疵,折损价格。
可她又不是物件。
一个疤痕而已,不是天大的事。
陛下是觉得这疤痕碍眼吗?钟离熙反问道,否则为何一直担忧会不会留疤。
叶敛察觉出钟离熙语气中的一丝烦闷。
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疤,自然是令人不舒服。
但是却不是因为白璧微瑕。
不是碍眼,叶敛握住钟离熙的手,皇后是因为我落下的伤,我若是不在意,便是没有良心了。
钟离熙将手抽出,坦诚道,那陛下就不必惋惜了,这疤痕也算臣妾救驾的功勋章了。
能换点实际好处最好。
就算不能,钟离熙也要让圣上知道她的想法。
臣妾是女子,但也知忠君报国。钟离熙一字一句说道。
叶敛松开眉头,是我狭隘了,对不住皇后。
当他用世俗的眼光来想所有女子时,便已经是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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