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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此刻,她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安静地舔舐一下自己的哀伤,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繁杂的琐事,压根都没有给她机会。
就像她当年和罗毅的婚礼一样!
说起来也可笑,不管是两个人的喜事,还是最后对一个人的告别,都会被一群毫不相关的人簇拥着、插手着、审视着……
殡仪馆前台有价格表,各种服务一一明码标价。栗姝在亲友的审视下,按照大家的期盼的价位选了最合适的服务和骨灰盒。
灵堂前,中央摆放着一堆人造花束,如若不是刻意的白色,这里仿佛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舞台,只是上面写着“xxx葬礼”的字样,显得有了些肃穆而沉重的气氛。
主持人目光呆滞地念着敬词,其中那些内容和形式像是永恒不变,只是人名不同而已。
在主持人的引导下,衆人整齐排列,开始进行告别仪式。
多年不曾相见的亲友们聚集在此,戴着悲伤的面具,仿佛此刻才想起彼此本是血脉相连,只是这匆匆的最后一面,也不过是各怀心思,之后各自散去,下次再见,却不知何时。
人这一生,不过如此。
而母亲的离去,仿佛带动了一条古老的産业链,各路人马齐上阵,一群陌生人在一起吃席,有人哭泣,有人轻笑,有人冷眼旁观,有人燃放鞭炮,纸物牛马庄严威风,送礼者络绎不绝,衆人望着她被放大的照片,心情不一而足。
火化间里,炉子被打开了,上面白混杂着灰的粉末,还有没有烧碎的头骨和一些其他骨头,以及未完全焚毁的头骨和其他骨骼的碎片……
似乎还有火焰跳跃间展现出惊心动魄的美感,而那洁白的骨骼与火焰的热烈交织,犹如凤凰在涅槃般重生。
整个丧礼都是极其割裂的,栗姝和罗毅忙着迎来送往,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多少人在真正的伤心。
栗姝伤心吗?她也不知道。
更多的是,仿佛心都被掏空了,不悲不喜,平静到近乎于死寂。
这麽多年来,她逃避着母亲、逃避着父亲……甚至是逃避所有与他们相关的事物,以至于她对于“亲情”这样的字眼都充满恐惧。
以至于她此时压根哭都哭不出来……
不过哭不出来的葬礼,在如今也算是稀松平常了吧!
“结束了!”
人群逐渐散去,罗毅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,毕竟人生的下半程就是要送别,而他,早已习惯了这一切。
“其实,有件事没有和你说过,前不久那趟我们回来,你母亲曾经趁着你不在和我聊了很多。”
人已经去了,罗毅最终决定还是要把这件事告知栗姝。
“我现在不想听这些。”栗姝坚定地摇了摇头。“不好意思,罗毅,我甚至可以猜到她说的是什麽!”
罗毅也决绝地想要继续说下去:“她早已猜到我们之间发生的事,知女莫若母!”
“哈~那又怎麽样?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,哪怕是我这麽疏远她,她也觉得她自己能通过任何细节再洞察我的生活,然后还要指指点点?你跟我说,她知道了又怎麽样?知道自己的女儿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幸福,甚至还需要自己来代替我向你道歉,这样会让她很满足吧!不对,她是一边快乐着,一边恐慌着,因为她害怕,如果闹的人尽皆知,维系了一辈子完美形象的她会遭受到致命的打击……”
栗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,似乎在发洩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痛楚,这让她感到心中一阵窒息,过往的记忆再一次浮上心头……
她的母亲是这座小城市的老师,从一年级以来她所接触的老师几乎都是母亲的朋友,以至于她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监狱困住,每一个言行举止都被母亲无情地监视着,她压根无法有一丝私密的空间,像是永远也无法逃过母亲的火眼金睛。
“不要再撒谎了!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?”从小到大,母亲的声音永远都充满了指责和不满,与之相伴的是栗姝心头涌起的无力和绝望。
她甚至无法有属于自己的青春期,自己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被母亲的目光控制着。生活在这种全景监狱中,她感到自己的一切都不曾属于自己。
此时,栗姝眼中开始闪烁着无奈和悲伤的泪珠,这是母亲去世都没有带给她的——自己都已经离母亲那麽远了,可是这一切还是逃不过母亲的眼睛,真是太可怕了。
不过已然知道自己出轨了,母亲会是怎样的心情呢?
这三年她肯定很痛苦吧!
一直保持沉默的她,原本準备对自己说什麽呢?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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